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璀璨時分,夜幕深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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璀璨時分,夜幕深沈

淩晨下過雨,空氣裏透著瑩潤。

呼吸著雨後冬日的新鮮空氣,裴藝秀輕巧躍過幾個淺水坑,高跟鞋墜地的聲響裏都散發著極致的雀躍。

一晚上的好夢,始於昨夜車上那個偷吻。

她知道自己頭腦一熱,親下去以後也來不及剎嘴,啥真話都哐哐往外說。

可是有什麽關系呢?

盛衍沒推開她。想到他那時微微震動的眼神,滿眼裝著自己,她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壞小孩,充分享受那一刻的愉悅。

她知道盛衍不僅不討厭她,還願意接受她肆意近身,甚至親昵相處。

“哎男人~嘴上強調什麽婚前協議,身體倒是比誰都誠實~”早知道盛公子不排斥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,她就該早早行動,將名義坐實!

畢竟,盛衍還挺容易推倒的。

包裏手機唱起靈動歌聲,裴藝秀彎起嘴角接電話:“沈淮呀~這個點打給我,是不是又想請假呀?”

電話那頭卻聲色緊張。

“師姐師姐,你今天別來臺裏了!”

裴藝秀:“?”

什麽情況~她怎麽可能不來,昨天公布了小年夜主持名單,今天就要正式開會討論了呀。

“師姐,你是不是還沒看微博?”

沈淮趴在電視臺大廳的玻璃門上,舉著手機慌張地看著門外拉著橫幅義憤填膺的一群人,“你千萬別來臺裏,有黑粉要找你麻煩!”

“黑粉?”

裴藝秀一頭霧水地踏進電視臺大院,“可是我已經到了。”

眼前的場面叫她霎時頓步。

十幾名穿著“飴糖”粉絲統一服裝的年輕男女,拉著一條長橫幅圍在大樓下,高聲喊著“醜八怪活該死全家!”

橫幅上紅底黃字寫著:

[裴藝秀滾出娛樂圈,整容騙子不得好死]

他們人數過多,竟然還有換班制度,饒是電視臺的保安隊一時間也無法驅散這些人。可臺裏領導不想將事鬧大,硬生生壓著還沒報警。

?!?!

裴藝秀呆楞在大院門口,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副亂糟糟的場景。

她的粉絲們自稱“飴糖”,還會定做粉絲制服彰顯團體屬性。可她的飴糖們一向對她寬容愛護,怎麽可能沖到電視臺來詆毀她?

“啪”的一聲,什麽東西砸到臉上,流下粘稠的液體模糊了她的視線。裴藝秀擡手摸一摸,是渾濁蛋清與泛灰蛋黃。

好臭。

“是裴藝秀!”

“裴藝秀來了!!”

這些假“飴糖”發現了電視臺大院的移動折疊門前,多了一個戴墨鏡的時髦女人,那身形那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。

眼見那夥人大步跑下臺階,一擁而來,裴藝秀甚至來不及甩掉墨鏡上殘留的臭雞蛋,本能地就轉身往外跑。

高跟鞋太不給力,細鞋跟突兀地紮進地縫。她半蹲著拔出一次,起身跑了沒幾步,鞋跟又卡進街邊窨井蓋,逼得她往前一撲,雙手撐地。

她下意識往後瞟了一眼。

天吶,她是誤入什麽喪屍城嗎?黑壓壓一群人為什麽要張著嘴追她跑啊!瘋了嗎?!

來不及多想,裴藝秀撿起掉在地上的包和手機,甩掉腳下高跟鞋,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馬路對面奔。

過街斑馬線的綠燈倒計時還剩十秒。

這群人總不能無視交通規則吧?!

九秒。

八秒。

腳踝果然崴到了。

裴藝秀踮著腳往前沖,到底什麽情況啊~跑到對街她又能往哪兒去!臨時打車也來不及吧?

五秒。

四秒。

要死,那群人裏是有什麽跑田徑的嗎?怎麽為首那兩個男的還“跨欄”式躍過綠化帶,企圖在半路截停她啊!

一秒。

紅燈亮。

裴藝秀撲到人行道旁的紅綠燈立柱上,一回頭,就看到風風火火湧到對面路口的一窩人,被驟亮的紅燈逼停在馬路牙子上。

奔湧的車流頓時截斷雙方的視線。

真是見鬼了。

裴藝秀忿忿地想:我跑什麽?青天白日,大庭廣眾,他們能把我剝了是怎樣?

可這條馬路的紅綠燈間隔只有三十秒,她再不跑恐怕真要被他們生吞活剝!

剛想轉身,身前一輛銀色甲殼蟲急停下來,違章攔在斑馬線上。車窗降下,陳琛大喊一句“上車!”

裴藝秀仿佛看到一根救命稻草,鉆入車內的一瞬間,還沒來得及摔門那車便啟步開動。

她趕緊關上門,一擡眼就看到窗外對街沖他們跑過來的那群假飴糖,一個個張牙舞爪,好似躲上車的裴藝秀曾經害他們傾家蕩產,家破人亡。

“……呼!”

長長吐出一口氣,裴藝秀縮在副駕座位上,空拳捂著胸口。心臟“砰砰砰”跳得很快,有大半是因為受到驚嚇。

“擦擦。”

陳琛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,“有沒有哪裏受傷?”

裴藝秀接過紙巾擦掉殘留的蛋液與蛋殼,那些沾在發絲上的半凝固體最難擦除,她急需一個痛快的熱水澡。

“就崴了一下~可是大炮啊,你姑奶奶我魂被嚇掉半個啊!那夥人是中毒了吧?”

“別怕,我先送你回家清理一下。”

銀色甲殼蟲以最快時速奔向裴藝秀家小區。一路上,她都在撥弄手機碎碎念。

微博後臺一整個處在“被轟炸”的狀態。

熱搜上“裴藝秀整容”相關的詞條居高不下,而且還不只兩三條,條條直指裴藝秀戴假面具欺騙粉絲,整容前是空前絕後醜八怪。

她忽然想起昨晚在極南海宴,還有同事打趣她天天上熱搜,黑料不斷。當時大家都沒當回事,畢竟裴藝秀被黑習慣了,而且這條熱搜排在“文娛”榜上四十名開外,熱度也不算高。

怎麽一夜之間,這條熱搜就爆了?!

私信端的紅圈數字再以指數級速度暴增。裴藝秀昨晚隨手翻私信的時候,也就兩百來條,當時也有罵她“整容臉”之類的惡意言論,她單純點掉全沒在意。可這會兒,她甚至不敢戳開私信。

試圖接受這個現狀,裴藝秀放下手機嘆了口氣,又突然笑出聲來:“老娘什麽時候這麽紅了?”

陳琛安慰地掃她一眼:“我真擔心你的精神狀態。”

進小區前,陳琛謹慎地繞小區外的馬路上開了幾圈,確定沒有人尾隨或堵截後,才快速開進小區,將車停在隱蔽位置。

裴藝秀鞋丟了腳崴了,一臉狼狽,委委屈屈瞧著陳琛。

“知道了,上來。”

陳琛背對著她彎下腰,穩穩將她背回家。

“到家了!”

快速丟了包包外套,裴藝秀單腳蹦進浴室,關門前還沖客廳喊了句,“得了,忙你的去吧~我先洗個澡。”

聽到浴室中傳來花灑沖水聲,陳琛依舊不安地站著,沒兩分鐘,便拿起掃帚拖把將這套一居室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。

直到手機振鈴,陳琛才放下手裏抹布。

“陳老師,您到哪兒了?我們這裏景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。”

攝影工作室接了個鄰市的特約單子,陳琛一大早就驅車出發,上高速前去趟加油站的工夫,就刷到了不停上沖名次的熱搜話題。

話題下就有電視臺樓下被“飴糖”圍攻的照片更新。

被擔憂席卷,陳琛立刻掉頭返回市區,還在進城路上堵了一陣,好容易趕到申海電視臺外的十字路口,就看到裴藝秀驚慌失措地橫穿馬路。

“哎,你怎麽還在?”

裴藝秀裹著浴袍,卷著浴帽走出來,“今天不是有外拍嗎?”

此前因為謝央央的關系,她與陳琛兩人在微信上也話不投機,幾天沒有聯系。

昨天趁著心情好,裴藝秀主動約他今天吃飯,卻被他以“要工作”為由拒絕。誰知他真有工作,還是假有工作,反正這小仇裴藝秀是在小本本裏記上了。

可今天多虧陳琛及時出現,她沖澡的時候就決定,小本本上的這一筆可以姑且劃掉。

陳琛還舉著手機,對面大概也聽到這裏有女人的聲音,於是小聲詢問道:“陳老師,您大概什麽時候到呀?”

“抱歉啊,這裏出了點意外,我恐怕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,手機就被裴藝秀搶了過去,只聽她好聲好氣地沖對面說:“不好意思啊~陳琛馬上過去,不會耽誤您那邊的拍攝哈~勞煩您再耐心等等,多謝多謝!”

掛了電話,裴藝秀遞回手機催促道:“你現在就走,我沒事了,真的。”

“老裴。”

“哎呀,別磨嘰~工作室的信譽還要不要了?”

裴藝秀連拖帶拽將人推出門去,“咣當”一聲把人關在門外,就聽陳琛隔著門大喊:“老裴,我明天完事就過來!你聽話,這兩天別出門!”

“知道,嘮叨死了。”

裴藝秀走回浴室吹頭發,這才註意到鏡櫃置物架上的手機顯示幾條未接來電。

怎麽全是許特助的?

回撥一條是忙音,再撥一次才接通。

“裴主播,你沒事吧?”

許涼一臉焦慮地捧著電話,了解完裴藝秀的情況後才放下心來,認真解釋道,“抱歉啊,這次輿論是在淩晨發酵的,我司輿論監管部門沒有及時發現掐滅,讓您受到困擾了。”

“輿論監管?”

裴藝秀第一次知道,原來盛澤娛樂有在幫她做網絡輿論監測與美化,否則網上罵她的只會更多更難聽。

如許涼所說,一小時前登頂“爆”的熱搜詞條已被降權處理到二十名開外。可是相關微博層出不窮,熱度很難進一步往下壓。

一般情況下,只要正主不回應,不將事態擴散,這種惡意熱搜過了勁兒自然而然會冷卻。

“那盛衍呢?怎麽不是他給我電話?”

“老板今早的飛機去長白山了,大概還沒落地。裴主播,能不能求您個事兒?老板知道這事肯定會勃然大怒,狠狠罰我們……”

後面的話裴藝秀沒有細聽,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在“長白山”三個字上。

盛衍怎麽突然跑那兒去,長白山沒有盛澤娛樂的業務吧……總不能是她昨晚突襲一個吻,就把他嚇跑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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